飞扬围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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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何礼士 时间: 2020-5-2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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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清楚的伟大木谷身影 - 木谷实九段
原作:秋山贤司 译自碁世界月刊2011年9月号:令人怀念的名棋士专栏
(转载自台湾棋友 Tony BC Huang 的博客)
这次先从在我以围棋写作维生之前非常久的个人回忆开始聊吧。
刚进大学没多久的我,立刻就把学业抛在一边,而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打工上。当时我每天都跑去还在高轮的日本棋院,主要负责的工作是替「棋道」杂志的段级位认定测验计分。真是非常棒的打工。当然,计分这件工作本身很无聊,但三不五时可以翘班跑去偷看职业棋士对局就很开心了。因为那里可是有着高川、坂田、藤泽秀行等高高在上的大棋士喔。
我还记得那天是非常炎热的夏日。我一如往常地随便翘班跑去对局室偷看。然而,如果是只有放着冰柱的大厅式对局室的话,还可以轻松地偷瞄;但对于设有冷气的特别对局室来说可就不行,光要拉开纸门就需要勇气了。这次我的目标是正在举行木谷实对藤泽朋斋之战的特别对局室,所以我只敢在午餐和晚餐休息的时候跑去偷看。而这场当时的循环圈赛是时限各十小时的二日制对局。
到了第二天晚上的夜战,对局室突然开始骚动起来。就连在纸门外关心状况的我也知道发生了异常状况了。询问之后,才知道是木谷老师弃权输掉。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傻事?这已经是木谷老师在名人循环圈的最后一局,而且木谷老师在循环圈中是居于领先状态,只要赢了这一局,则获得挑战权的可能性非常之高。怎么会就这样弃权呢?
现在,我查过当时的观战记和「我的碁」一书(木谷实着)后,终于明白了。木谷老师是这么写的:
「我自己虽然觉得还好,但一旁的人看起来却是非常疲累的样子。因此相关的记者们很担心我的状况,连朋斋先生也建议我:『休息一下比较好』,所以就请外诊的医生过来看看。结果量了血压之后,医生说:『血压实在太高,已经没办法继续对局下去了』。此时就算我想要贯彻自己的意志下下去,可能也会造成对手与相关人士的困扰,我也只好放弃,变成了弃权」。 (节录自「我的碁」)
当时的棋谱,请参照下图。
说到进入第二天的夜战,就是中盘战的阶段。虽然此刻大部分的意见是希望持黑,但现在论断优劣似乎还太早。此时,木谷老师五十五岁。之后,他也不得不在各大新闻棋赛中因病缺席。在这四年之后,我又再度看到了木谷老师的对局。昭和四十三年(1968年)十二月,成为伟大木谷老师绝局的第六届专家十杰战对本田邦久七段(当时)之战登场了。对局处是位于四谷的割烹旅馆。至于为何我会出现在那里,我自己也记不清了。我想大概是帮忙编辑「围棋春秋」杂志的关系,而去拿田村龙骑兵先生的原稿吧。
由于无法看到对局室的状况,我只好暂时待在检讨室,不过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对局的气氛。伟大木谷老师那宛若慈爱的一着一着,都由举止端正的本田青年爽快地应接着。由于木谷道场就在这附近(当时木谷道场设在四谷),所以有很多木谷门生也赶来观看。其中当然也有关心父亲身体状况而来帮忙的木谷(小林)礼子的身影。其实昭和三十九年对藤泽朋斋的一战,礼子也在一旁陪侍。为防万一,所以医生也到场了。另外,我还有印象的是武宫正树先生的父亲也来了。
后来再次见到伟大木谷老师,是昭和四十九年末(1974年),去平冢的木谷宅邸,请赵治勋先生进行自战解说的事了。此时赵先生说:「我想给老师看看这一局棋并请他评论,所以我们去老师的房间检讨吧」。但在接近两个小时的采访中,木谷老师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在旁静静地守候着。这检讨的模样,在日本棋院选手权的观战记中,也有提到。
然而,最令人感动的还是采访结束后的光景。木谷老师的午饭是吃鳗鱼,但因为身体不方便的关系而没办法拿筷子。此刻,是赵先生拿起筷子,将鳗鱼夹到木谷老师嘴中的。
我从木谷老师房间退出来时,只见木谷老师右手轻轻上举(的样子)。不知道这是不是木谷老师在向我道别?总之,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木谷老师了。
一年后的昭和五十年(1975年)十二月十九日,木谷老师在自己家中去世,享年六十有六。其实这已经是非常久之前的事了,但现在木谷老师的身影却还清楚地刻在我的脑海中,永远不会消失。
第三期名人战循环圈 昭和39年(1964年)7月1、2日
作者: 何礼士 时间: 2020-5-2 11:00
我是输棋时的安慰角色?- 加藤正夫九段(上)
原作:秋山贤司 译自碁世界月刊2011年6月号 令人怀念的名棋士专栏
(转载自台湾棋友 Tony BC Huang 的博客)
我成为自由围棋记者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和加藤正夫先生一起合作的。这是在围棋杂志委托下,请加藤先生解说十几局业余棋士对局内容的工作。当时加藤先生担任了还在四谷木谷道场的内弟子集训班的班长,在我过了正午后不久前往道场打扰准备要开始取材时,加藤先生一声号令:「大家过来这里」,就把所以的师弟集合起来,就是要他们一面听他的解说、一面好好学习。就在充实的五小时采访结束后,加藤先生还亲自送我到玄关外,跟我说:「你也辛苦了,下次我们一起去新宿喝酒吧」。因为此事,就让我这个新人记者完全成为了加藤先生的棋迷了。
意外的是所谓的「下次」,竟然很快就出现了。就在我负责的日本棋院选手权赛(天元战的前身)的第一轮还是第二轮结束后,他就邀我一起去喝酒了。他其实是个爱笑到不行的好人,而且我们年纪又相近,所以很谈得来。记忆中当时有个加藤先生突然要找我比腕力的离谱小故事。加藤先生说:「我可是日本棋院腕力最差的棋士喔」,真不知这有什么好自豪的。至于我虽然也是没什么力气的人,但却对腕力有点自信。于是,这两个人比起来,可说是势均力敌、不相上下。刚开始时双方都很拼命,但后来却也都慢慢手软起来。一旁看不下去的老板娘(这是家只有老板娘一人的小酒店)就说:「你们两个都和我比比看吧」。我们两个竟然都不是老板娘的对手而惨败给她。一问之下,原来老板娘曾经是在高中体育大赛中拿过标枪奖项的好手哩。
加藤先生在那一期的日本棋院选手权赛中一路过关斩将,结果夺下了向卫冕的坂田荣男先生挑战之机会。挑战赛的第一、二局又是完胜,眼看第一个大头衔就要到手了,但第三、第四局又被坂田先生反击扳平,而要面对最后的第五局。
第五局的对局场所是日本棋院的「幽玄之间」。在第一天的棋赛中是加藤先生的白棋领先。如下谱所示,白74到78这几手,颇有借杀力击倒对手的感觉。然而比赛进入第二天后,由于欠缺给对手的致命一击,棋局变为混战状态。接下来加藤先生就下出了命运的大错着。白114断,形成了超级大劫争。而之后的白116就是无法解释的失误。据说他是误以为黑117只是单纯叫吃,接着白棋只要再于106位提仍然还是劫争。
从白114开始到黑117的这几手棋,在时间上也不过是两三秒而已。当时我是在记者室中以转播萤幕静静地看着棋赛的进行,只见双方的手在棋盘上交互指点着,和往常对局的模样大不相同。后来不知是谁突然叫了出来:「比赛是不是结束了?」我们才慌忙地冲入对局室中。此刻其实尚未终局,但双方却对左边的折冲开始检讨感想起来了。坂田先生说:「是打了瞎劫吧…」,加藤先生则抱着头说:「不,我以为黑117之后还是劫争…」。在对局之中就开始进行起「感想战」,这恐怕是空前绝后的创举吧。
白116这手棋,至少损失二十目以上,就算此时举起白旗认输也不奇怪,但加藤先生却选择继续默默地下下去,宁可以目数大差的结果输掉。结果那天晚上我就陪他在新宿不知喝了多少摊,最后道别时已经快天亮了。
在这次日本棋院选手权赛的隔年,他又和年方十八岁的赵治勋先生在专家十杰赛的决赛五局赛中相争冠军,却遭到了直落三惨败。这一次他又是喝到烂醉。当时加藤先生已经从木谷道场独立出来,一个人住在公寓中。当我和他一起回到公寓时,又是黎明之时了。我到快中午起床时,已经不见加藤先生的人影,却听到有棋石的声音。我跑到隔壁一看,原来加藤先生正默默地打着昨天输掉的棋谱。让我颇有看到了不该看的光景之感。
其实,棋士和记者之间好到像我们这种程度也是特例。记者前辈常亏我说,当加藤先生输掉时,我就是负责安慰他的角色。不过,我才不是安慰他呢,只是陪他喝酒而已啦。后来,加藤先生的「票源」突然扩展开来,陆陆续续拿到了大头衔,我和他喝起来就像是品尝绝美佳酿一样呢。
加藤先生曾在头衔挑战赛或是决赛中遭到了八连败,而被人取了「万年老二」的不名誉绰号,那也是加藤先生最烦恼痛苦的时期。后来,我从石田芳夫先生那里听到了以下的故事:
「那时我正好是名人本因坊,加藤先生来找我咨询该怎样在头衔赛中获胜。我的回答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加藤先生对各方面都太过认真了。所以我反而请他要多游戏人间一点。」
之后,加藤先生也很忠实地把这番建议给听进去了。
作者: 何礼士 时间: 2020-5-2 11:01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加藤正夫九段(中)
原作:秋山贤司 译自碁世界月刊2011年7月号 令人怀念的名棋士专栏
(转载自台湾棋友 Tony BC Huang 的博客)
加藤先生开始忠实地接受石田芳夫先生的建议———加藤在任何方面上都太过认真了,请要多游戏人间一点。于是他就从昭和49年(1974年)开始到昭和51年(1976年)之间好好地玩了三年。游玩的内容主要是以「喝」为主,「打」的部分比较少。这里所谓的「打」并不是指下围棋,而是「赌博」(译注:日语中下围棋的动词是「打」,与打麻将的讲法相同,所以作者故意弄了个双关语)。其实加藤先生对于赌博完全是外行,但虽然是初学者,却对于麻将或赌马有超强的胜负运。至于喝酒的部分,他酒量也不是太好,所以是以喝一休一的方式去各家喝。而每去个几次就有一次会找我去一起喝。关于这点,我和加藤先生也有不成文的默契,就是原则上酒钱是各付各的。不过,由于我们的收入相差太大,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各自付钱,而是贵的酒店就拜托加藤先生,而便宜的店才由我来买单。而往往我被带去喝的酒店,都是那种光坐下就要付五万块日币的高级俱乐部。在那里,我们一面看着店里的表演、一面和陪酒的服务员喝酒,反而酒喝得不多。但是仅仅这样,两个人就得花上十几万日圆。我想加藤先生在拿到大头衔前的棋赛收入,几乎都在这种酒钱中给燃烧殆尽了吧?
不过也真的是拜游戏人间所赐,过去在头衔挑战中连战连败之加藤先生的春天也跟着到来。昭和51年,他先获得了碁圣与十段两个头衔,终于打开了他的大「票仓」。当然,在这样的场合里他也好好的享受了美酒。当时他说了一句我忘也忘不了的一句话:「以前总是在输掉的场合拉你去喝酒,真是抱歉啊」。
但从那时开始,我和加藤先生的生活也开始改变,一起到处喝酒的场合也越来越少了。因为我刚结婚,而加藤先生自己也半开玩笑的说:「我也要见习准备结婚了」。这很像加藤先生一般的口吻,因为他虽然有个心有所属的对象,但如果自己连一个头衔都没有,实在也很难开口去求婚。听说他和女方是相亲认识的,所以加藤先生非常担心无法赢得芳心。万一他在之前的碁圣战与十段战都输掉的话,恐怕会打算就此放弃这段缘份吧?幸好,他终于在最后一刻赶上订婚的机会。
接着昭和五十二年(1977年)他又打败了武宫正树先生而拿下了本因坊头衔。其中的最后一局,我刚好要替「棋道」杂志采访而也去到了对局现场的山形县赤汤温泉。就在要参加庆功宴之前,加藤先生跑去打公共电话。由于不是听得很清楚,所以只听得到他说:「嗯,我赢了」这样而已。于是我问他打给谁,他则很害臊的说是「未婚妻」,也就是佐佐木泉。
在之后没多久他又请我去喝一摊,理由是「我想要请田村龙骑兵(译注:朝日新闻的名围棋记者,写过许多名人战的观战记),来当婚礼的主持人,但我一个人不敢去,可以陪我一起邀请他吗?」。对我来说,这个忙真是再简单不过了。毕竟,田村龙骑兵先生本来就是和我有深交的大前辈,而我自己结婚也是找他帮我说媒。所以我就帮加藤先生实现了这场三方会谈,而龙骑兵先生也毫不犹豫地立刻答应。而这场婚礼,也是我参加过的婚宴中最豪华但最温馨的一场呢。至于他们夫妻在市谷的新家,我也常去叨扰并且接受加藤夫人的好料理手艺招待。味道虽然是绝品风味,但对于吃的不多,一天只在家吃一餐半左右的男主人来说,却没有摆出一副很好吃的模样,因为他说这样怕老婆每天都要准备太辛苦呢。
在这段期间,棋盘上最值得回忆的大概就是昭和53年(1978年)的棋圣战七局挑战赛了。当时,也是「棋道」杂志派遣我去盛冈现场采访。输掉第七局的加藤先生,隔天早上原本是要搭飞机回去的,却临时改成和我一起搭汽车回去。在上车前,我们再加上安藤武夫七段(当时安藤先生是日本棋院负责对外的理事)三人凑在一起打麻将,而我也毫不客气地让加藤先生输得很惨。上了车后,因此加藤先生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思考前一天输棋的败着而已了。
至于另外一件值得回忆的事,则是昭和61年(1986年)的名人战第二局,本局我没有亲眼看到,就引用从目击者龙骑兵先生那边听来的叙述吧。
「当时,加藤君很明显身体出现异常状况,双眼深陷一副非常疲惫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坏肚子而从两天前开始就没进食的关系?只要旅馆负责招待的服务员请他吃一点东西,他就会露出一副要哭要哭的样子。然而,棋盘上的对局却是靠着韧性而最后半目获胜。结果在庆功宴上,他就笑咪咪的好好吃了一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此局中黑217提劫是败着。如果下在谱218位,白若233应,黑再下219,则是小林光一名人半目胜。对于成为名人契机的本局来说,后来加藤先生自己也是这么说的:「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作者: 何礼士 时间: 2020-5-2 11:02
五十五岁夺回本因坊,但‥‥ - 加藤正夫九段(下)
原作:秋山贤司 译自碁世界月刊2011年8月号 令人怀念的名棋士专栏
(转载自台湾棋友 Tony BC Huang 的博客)
我们两人过了五十岁之后,像过去那样一起到处逛酒店小酌的机会便少了许多。但就在平成十四年(2002年)初,我结束了观战的工作后,顺便去日本棋院的记者室看看时,等在那儿的加藤正夫先生却跟我说「要一起去吗?」 。这是他每次都要找我去喝酒时的标准台词,而我也觉得差不多要该去聚一聚的时候了。结果他带我去的,是我们两人二十多年前常去、加藤先生很喜欢的新宿酒吧。加藤先生的说话方式总是这么直来直往。
「接下来我想担任日本棋院的理事」。
当时,加藤先生诉求日本棋院的改革而要出马参与理事选举的传闻已经在流传了。但我却无法听到这样的话就说赞成这个想法。
「加藤正夫仍然还是宝刀未老的可下之士。一旦做了棋院理事,计画要拿下棋圣达成棋士生涯大满贯的重大目标该怎么办?」
我虽然知道他是一旦打定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的人,但我还是试着拼命说服他打消此意。但加藤先生对我劝说之反论却非常精彩:日本棋院的营运状态已经到了令人忍无可忍的程度、国际棋战中也被中国或韩国抛在后头、年轻世代的人离围棋越来越远等等。在头头是道理路清楚的加藤先生之前,我的论点变得毫无说服力。于是,我提出了两个条件:希望短时间内就辞去理事之职、并且要把对局放在第一位。他也回覆:「我明白了」。
然而,理事选举中当选的加藤先生还被推举为副理事长,从此就开始了他每天为棋院东奔西走的日子。期间我也问过他心力上在对局与日本棋院营运之间是怎么调配的,他回答我:「如果说副理事长花的心力是十,那对局就是一或二了吧」。这等于是把和我约定的对局第一当成空话了。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应该是只有一到二的心力,但在对局上也有相当好的成绩。他在平成十四年度的本因坊战循环圈拿到了第一,成为挑战者。而且,后来又在挑战赛中二连败后取得四连胜,击败了王铭琬本因坊。
这里请大家看一下其中的最终局。黑25开始到黑31、33是加藤先生过于轻视的好手顺,到了黑41断开后,白棋陷入苦战。然而,加藤先生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看起来他还想好好振作而不给黑棋下出决定胜负之著。黑81如果在谱中112位退是最强手;而如果黑棋要贯彻取地的作战方针的话,黑83也该先下在84位扳,逼白112位应后再于83长才对。白84是双方的必争点,抢到此处后白棋就可以一面威胁黑棋一面在104位大围左边,形势可说就此逆转了。
就这样,他在五十五岁这年获得了本因坊头衔。加藤先生自己说:「因为太忙而没时间考虑有的没的事,反而更能专心在盘上,这样还真不错」。隔年的平成十五年(2003年)虽然屈服在年轻的张栩挑战之下,但我认为内容上是平分秋色以上的好表现。
平成十六年(2004年),加藤先生就任日本棋院的理事长。
然而,该年年末的名人就位仪式上,加藤理事长却未现身,其祝贺词是由副理事长工藤纪夫九段代读的。看起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怪事,平常的话都应该是理事长要先赶到现场致词的。后来我去问了工藤先生,才知道发生了最糟糕的状况:「如果不问我也不会特别说,不过加藤先生因为脑梗塞倒下了,刚动完手术。弄不好的话,可能会有什么不测...」。
几天之后,我去医院探望他,加藤夫人一面握着加藤先生的手,一面大声的喊着:「亲爱的,秋山先生来看你了」。而加藤先生虽然偶尔也会有握紧手的回应,但病情看起来并不像是往好的方向进行。终于三天之后的十二月三十日,他就驾鹤西归了。
当时,我就对自己为何没有阻止加藤先生当理事下去,心中感到万分遗憾。不过加藤夫人的一句话让我得以释怀:「当上副理事长、理事长的加藤活得非常充实。他后来也说,到了六十岁他就要辞掉理事长,专心来拼棋圣头衔呢」。
加藤先生过世后,我就常常梦见他。他总是在酒席中开开心心的出现。偶尔也会梦到他打电话的样子。但往往就在我要告诉他「加藤先生你其实已经死了」时,我就会醒来。果然即使在梦中也不能随便说他死掉了啊。
即使是现在,我也常常想打个电话给他,所以在我的手机联络人名单中,仍然还保有加藤先生的名字。
第五十七期本因坊战第六局 平成十四年(2002年)七月十日、十一日
作者: 何礼士 时间: 2020-5-2 11:08
身兼四职的全力付出 - 小林礼子七段
原作:秋山贤司 译自碁世界月刊2011年10月号 令人怀念的名棋士专栏
(转载自台湾棋友 Tony BC Huang 的博客)
写完木谷大师之后,就该轮到其女小林礼子女士了。明明她已经过世超过十五年了,但她在我心目中的记忆却一点也没有变淡。其中最鲜明的印象就是「电话」了。当是礼子女士打电话来我家时,内人一定会帮我准备好香烟与烟灰缸,并且帮我泡好茶。因为,内人知道只要是她打来,短则三十分钟,长的话会超过一个小时呢。
有一次,是我的观战记中写错了,她立刻打电话来给我指正,让我吓了一跳。这是小林光一对大竹英雄的名人战挑战赛的一局,我在观战记中介绍了大竹先生自言自语地说「这里就算想一百五十万年也想不通」的花絮。并且在后面补充说,因为老师木谷大师的口头禅是「就算想一百万年也想不通」,所以大竹先生很有做弟子的样子而再追加了五十万年。
不过,礼子女士却说:「才不是一百万年呢,我父亲是说就算想一百万光年也想不通」。原来是这样的啊!百万年的话,不过是单纯的时间长而已;如果是百万光年的话,除了有时间长远外,也让人有庞大无尽空间的印象呢。所以差了一个字,言语上的气魄就完全不同了。像这种的长时间电话,就让人很开心。因为接下来她就会跟我说关于木谷大师的一些回忆,还有很多棋界的八卦话题。除了电话以外,礼子女士也在很多方面照顾了我不少。由于我常去小林家采访,常常可以吃到她用尽心思做的料理,其中有一次端出的是乌龙面,据说这是初学做乌龙面条的礼子女士自己打出来的面条。面条粗细虽然不太一致,但说是好吃的话就是好吃。毕竟像那样的乌龙面,不管在哪间号称多美味的面店都吃不到呢。
在昭和四十八年(1973年)末的日本棋院选手权挑战赛中,担任报纸解说的大平修三九段跟我私下说了悄悄话:「哇,真是吓死人了。小林光一君要结婚了,你知道新娘是谁吗?」这位会让大平先生吓到的是大家意想不到的人,我想其本身一定也会是棋士才对。于是随口一猜说:「是礼子女同志吧?」结果大平先生说:「你怎么知道的?明明还是秘密的说」。嗯,明明答案就已经写在大平先生的脸上了说。这就好像打麻将时脸上已经露出听牌的样子,马上就会被人看穿一样呢。
接下来的部分,是直接从礼子女士那边听来的故事。当时她要和年轻的小林光一先生结婚时,周遭的人都非常反对。于是烦恼不已的礼子女同志就和病床上的木谷大师讨论此事。笔谈之中,大师用笔写下「就请当小林礼子吧」。真是一段佳话啊。大师就好像摆出了诘棋的正解图一样来开示,据说当时让礼子女同志泪流不止呢。
之后,她就以棋士、木谷大师的女儿、小林光一的妻子与两个小孩的妈的四重身分,开始了她宛如大车轮旋转不停的忙碌人生。就在礼子女士去世没多久,其女小林泉美开始登上女流棋界的巅峰而大为活跃起来,此时小林光一先生却说:「现在的泉美和过去的礼子比起来,恐怕还是礼子比较强吧」 。面对歪着头有点怀疑的我,小林先生就列举许多礼子女士的实战谱来说明佐证。
其一是昭和四十六年(1971年)的专家十杰战。这个专家十杰战是请参加过业余十杰战出赛的业余棋友来进行投票选出得票最高的十六人,再和从预赛胜出的十六人共同竞技的特殊比赛。这一年,礼子女同志在投票中获得第十六名而进入本赛成为种子,第一战就打赢了岩田达明九段,然后在第二轮遇上了高川格九段。这一战关系了是否能成为第一位打入十杰的女子棋士,所以是众所注目的一局。
其中,黑17是大受好评的好感觉。但黑19似乎要在谱中24位长才对。当白38开始侵消时,黑39开始是礼子女士拼命式的攻击。高川先生也许是觉得这样的大龙应该不可能会死而有点大意,因此白94可是是败着。此棋应该要在100挂、黑95退、白98觑、黑99黏,然后白棋再于100之上一路并就可以处理成功。实战白棋虽然捡回一命,但却让黑117点入开劫而大势底定。黑131是味好加补,然后再133跨入追击确定胜势。最后礼子女士拿到了十杰战的第八杰,可以说是相当于打入两大循环圈的重大成就呢。
我最后一次见到礼子女士是在他去世那一年的冬天。我正在走向小林家的路上,骑着脚踏车的礼子女士叫住了我。当时的确有她罹患癌症的传言出现,不过她看起来气色却很不错。最后她在平成八年(1996年)四月十六日去世。生前她虽然说:「我要靠意志力治好癌症给大家看」,但最后还是未能如愿。
第八届专家十杰战第二轮 1971年1月28日
黑 木谷礼子六段 白 高川格九段
133手以下略,黑不计胜
作者: 深山棋童 时间: 2020-5-9 22:50
真好!
作者: lisiqiaini 时间: 2020-9-4 21:15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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