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会散仙
·插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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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二见钟情
在七十年代末,很流行的一句话是“把四人帮造成的十年损失夺回来”。其实四人帮真没耽误我什么事。虽然中小学除了批这批那就是干农活和想坏点子玩,可大家都这样,一恢复高考制度照样上大学,而且我真的没觉得上大学后再用功有什么太晚补不回来的。再说实在点儿,和后来背大书包赶作业拼考试的小弟弟妹妹们比起来,我有种很幸运的感觉:谢天谢地让我赶上四人帮了。党和政府哭着喊着要往回夺时间,我却自己把“耽误”这课补上了——自己耽误自己一回。如果说玩是一种时间损失的话,在过去二十来年中我损失的可远不止十年了。说来说去都是围棋惹的祸。
我第一次听说围棋这个词儿是15岁的时候从广播里听到的。记得那是一篇介绍神童宁铂如何牛的文章,说他会下围棋还会看病,等等。一年以后俺终于见到了围棋。上大学后不久我忽然对数学发生兴趣,第一个暑假没回家,自己啃吉米多维奇。有一天同学小周说教我下围棋,我一听特高兴。谁知小周也是个还没入门的二把刀,第三盘我就赢了他。后来我从图书馆借了本《学围棋》,这才知道黑先白后的规矩,还有贴子一说,反过来再给小周扫盲。那时候我还有很远大的“革命”理想,知道玩物丧志属于没出息的一种,所以玩了仨俩月后就决定要 “为四化刻苦读书”,把棋给戒了。
人算不如天算。几年寒窗,我终于在毕业时如愿改行考到中科院,却突然不大不小地顿悟了一下,决定要少读书多瞎玩儿,于是后来下围棋听京戏的兴趣都比读书大得多。
我是82年到北京的。中科院各所读研的都先到玉泉路那儿上课,之后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半就回各所里去。当时学生以科大来的最多,约占三分之一,这大概是因为好学校中科大的地理位置最不吸引人,学生都愿意往北京跑。跟我同一寝室的其他五人全是科大来的。在八三年元旦的时候,学校搞了个乱七八糟文娱活动晚会。我本是个好胜的人,见有围棋手指头就痒了,于是就跟科大少年班来的谢彦波下了一盘。没想到我被杀得落花流水,更撮火的是边上观战的还告诉我他的棋在科大根本数不上。不信?其中一个物理所自称也是科大臭棋的立马又杀了我一盘。这我算开了眼了,敢情人家好学校的学生什么都玩,不像我一头扎小破学校里就知道为四化读书。不过我可真没服,第二天就去买了一副围棋和一套成都棋苑的围棋入门教材,发誓半年内一定雪耻。事实上几个月后在数理学部几个所合搞的一次有十几个人参加的比赛中我就拿了冠军。谢没参加,我后来几次要找他报仇,他都说肯定下不过我就不下了,所以他这1:0就这样一直保持下来了。另一“臭棋”倒是被俺剁了几回把仇报了。
看着我武艺精进,几个科大的同学就说有机会找个高手来鉴定一下。没想到这机会来得还挺快。大概是四五月份,科大的一些毕业生到北京实习,其中就有后来成为我师傅的友谊。友谊当时已经考上了我们所的研究生,等秋天入学。因为介绍人都是外行不知水平如何,第一盘鉴定棋就分先下了。开始我走得还象模象样,他还不时长考一番。可一到中盘我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到处水深火热,他却左右逢源妙手连发,不大一会我就山河破碎只好交枪了。这盘棋一下完就省了很多客套,友谊说俺的路子挺正,但杀力还差很多,应该能让我三个子。我虽不以为然,但还是老老实实摆上了三个,心说一会让你丫这牛逼吹破。也可能是乱了方寸,没多长时间我又壮志未酬棋先死。这下子旁边一帮观棋起哄的科大同学个个都面有得色,七嘴八舌劝我拜师。师是没拜,但我也是败亦欣然。友谊也很高兴,并且说过几天再给我引见一个水平和他不相上下的哥们儿小甘。小甘是北京人,学物理的,在北京市的一个研究所读研。不久小甘也来给我鉴定了一把,实际上就是杀我几盘过过瘾。
1983年的暑假我回老家呆了十几天,回来后就泡着下棋了。当时学校里没什么人,我除了看书学棋,就跑到劳动人民文化宫的棋艺室去下。那个地方只有十几张桌子,去得晚的人就在外面的台阶上开练,再晚就连棋也借不到只好看别人下跟着着急。那时我的棋好象天天长,一两个月下来跟那里的强手练虽然输多赢少但总是能开张了。对那里下棋的印象最深的是小胡初段。小胡是个中学教师,下起棋来妙语连珠从头到尾,遇到对方也是个喜欢斗嘴的常常引得一大堆人围观看热闹,而小胡是人越多妙语来得越快,电影歌曲相声的段子都往里编排。99年俺回国时在棋院里又碰上了小胡,虽然是四张儿多的大老爷们儿也是强五段了,可小胡的棋盘还是最吸引观众,依旧是不停地自战解说“误算?误算你怨谁呀?我还要误炸呢,我就炸你们家大使馆,你怎么着啊?”
我那阵子学棋有点儿入魔。记得有一次星期六一大早就赶到文化宫去下棋,下得饭也顾不上吃,晚上回来食堂的晚饭时间早过了,于是就关灯睡觉养精神。第二天又是一大早去天黑回来,又没东西吃,直熬到星期一吃早饭,就这样因为下棋绝了两天食。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7-8 21:42:20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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